【伊葵】所謂的勇敢

「真是的，你別亂動！」 「像這種傷用舔的就好了啦！」 「你要是不乖乖包紮，今天就沒有晚飯！」 聽到關鍵的單詞之後，一直掙扎不願好好包紮傷口的伊之助先生才終於安分下來。 看著他滿身傷地回歸，難以想像他到底又經歷了多麼艱困的任務。 有許多處是稍加閃神便有機會成為致命傷的傷口，縱使他恢復的速度比常人還要迅速也也讓人捏一把冷汗。 「伊之助先生，你受這些傷都不會覺得痛嗎……」 「不就是皮肉傷嗎？」 「就算如此，流血還是會讓人感到恐懼的吧？」 回想起當初僥倖通過最終選拔的自己，在恐懼之中什麼都辦不到。 無論之後多麼努力想緊握手中的刀刃仍然顫抖不已，直到放棄自己的職責之前還是一事無成的隊士。 即使因為香奈惠大人跟忍大人願意將我收留在蝶屋，過去那個畏懼戰鬥的自己仍然會不時浮現在腦海裡。 「當然會怕痛、怕流血啊！」 「咦……連伊之助先生也是嗎？」 平常看他一副魯莽又狂躁的模樣，我甚至幾度開始懷疑他是不知恐懼為何物的人。 雖然勇敢、大膽之類的詞語都很適合形容伊之助先生這樣的人，但往往我腦海裡浮現出最貼切的都是「無畏」。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在生死交關的戰鬥中受重傷，甚至危及性命……加上一次又一次看見年紀輕輕就殞落的隊士，我就愈不敢回想自己持刀的往事。 也或許是自己根本無法面對這樣的回憶，比起幾乎是無傷完成任務的上級隊士們，經常負傷歸隊的伊之助先生讓我更加敬佩。 我也一直認為，他是粗神經到不怕受傷，甚至是遺忘受傷的野獸。 然而摘下平常配戴的野豬頭，低著頭敘述自己怕痛的伊之助先生，他的神情卻全然不是如此。 面對自己的誤解，反而增加了一些心中的疑問。 「那伊之助先生……即使會受重傷，你為什麼還有辦法這麼勇敢地選擇跟鬼奮戰？」 「那是……」 說到這裡，伊之助先生像是想到什麼丟臉的事情一般別過頭，臉上盡顯彆扭的樣子。 原本以為他是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但很快他又接著開口。 「老子以前只有跟山大王打架才受過傷，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強的。」 「伊之助先生……」 「但是……不管是半半羽織跟圓圓大眼睛，都比我強大太多了。」 伊之助先生說的應該是水柱大人……還有在討伐上弦之鬼時不幸過世的炎柱大人吧？ 「尤其是圓圓大眼睛那傢伙……我那時候什麼都做不到……」 說到這裡，伊之助先生稍微調整了呼吸並重新將視線轉回到我的身上。 「要是怕受傷的話！我就會一樣弱小！」 「唔……我知道了，你小聲一點。」 突然間伊之助先生大聲吼著，聲音中充滿了不甘跟悔恨。 雖然我沒親身經歷那場戰鬥，但那時從無限列車歸來的三人都眼睛紅腫得像是哭了一整天，從我的角度都能看得出來他們有多麼不甘心。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們就像想要挽回自己犯下的過錯，用著超乎常人的積極度在進行鍛鍊。 「原來是這樣子嗎……我明白了，看來伊之助先生是很強大的。」 「我……是嗎？」 「嗯，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樣，是『無畏』之人呢。」 「那是什麼意思？」 「唔……大概是不懂得害怕，永遠相信自己的意思吧？」 「無畏……」 伊之助先生像是在咀嚼口中的文字，試圖從發音跟我的解釋去理解他的含意。 「那麼……葵也是『無畏』之人！」 「啊？你搞錯意思了，像我這樣的人……」 「妳一直在做著自己的事情，照顧了很多人，還會細心照顧那些煩人的人！」 伊之助先生雖然沒有指明，但我從他的視線中明白他想表達的事情。 在替他療傷之前，我正在安撫一名令人感到惋惜的隊士，他前幾天因為過於嚴重的傷勢失去了一隻腳，後半生恐怕都要與行動不便為伍。 讓這些人生被影響的隊士能夠靜下心來養傷，也是我跟其他看護需要做的事情之一。 當然過程中也免不了承受一些非難……尤其是我們不需要上戰場這點。 「比起我們這些拿刀的，葵妳偉大多了。」 「是這樣子……嗎？」 「對，所以妳就繼續做自己、繼續當一個『無畏』之人吧！」 我對這樣的結論幾乎感到無語，卻能切切實實明白伊之助先生對我的肯定，心情也隨之浮動了起來。 才剛說完，伊之助先生便跳起身來取走他的頭罩，我也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他包紮完畢，看樣子他是為了陪我對話才乖乖坐著。 他稍微轉了一下手腕測試自己的靈活，但很快就發現繃帶阻礙到自己的行動範圍。 「伊之助先生，你今天要好好靜養，不准進行鍛鍊！」 「可是……」 「沒什麼可是！不聽話就沒有晚飯！」 「唔……」 被我這樣喝斥之後，前一秒還蹦蹦跳跳的伊之助先生馬上僵直了身體，他似乎對於強勢的命令很沒有抵抗力。 或許對他來說，這樣的我有點太嚴苛了…… 但要我好好做自己，這可是伊之助先生自己說的。 「你要是乖一點的話，晚餐就會有炸天婦羅可以吃！」 「真的……」 「前提是！你要乖乖靜養！」 「……是！」 剩下比較簡單的看護工作，我認為交給小清、小澄跟菜穗應該就足夠了。 那麼為了晚上的料理，得先去做一些事前的準備。 至於今天的晚餐做起來讓我心情特別好的原因，我認為……我自己明白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