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忍】引蝶
「這些應該夠了……」 為了籌措鬼殺隊日常的消耗品,我帶著竹簍在藤襲山外圍採收紫藤花。 此處一年四季皆盛開的奇特現象,對於有大量需求的我們來說是極為重要的資產。 平常都是拜託隱來幫忙這些工作,這次卻心血來潮想自行前往…… 或許有一部分是想暫時放下就任柱之後突然變得繁重的責任,藉此讓浮動的情緒冷靜下來。 把玩著手中精緻無瑕的紫藤花朵,一個我已下定決心卻不知該從何開始的計畫,一直繚繞在我的腦海裡。 連鬼的脖子都無法切開,但我還是經歷了無數次的死戰,一次又一次在生死交關之中活了下來。 但這樣跌跌撞撞成為的柱,讓我明白自己那道無法跨越的牆究竟有多高。 如果真的要貫徹尋求替姊姊復仇的道路,唯有尋求精進那趨於天賦極限的劍技以外的方法—— 一個體能跟力量都無法與鬼匹敵的我,面臨什麼情況都能夠確實殺死鬼的方法。 不過這僅是存在於腦海的角落裡,尚未完全成形的想法…… 將手中的紫藤花拋到身旁的竹籠裡,也順便先將這些思緒塵封在這個行為裡。 還有很多事情必須完成的我,現在還不是需要思考這些的時候。 另一方面,也是那陪伴我來藤襲山的旅伴。 一個小小的巧合就讓他一路陪著我前來採花,並充當了一名我根本不需要的護衛。 「那麼我們回去吧?冨岡先生。」 再一次喊出他的名字,但也不過也是今天才開始改口的稱呼。 在我已經是柱的身份下,已經不適合再用水柱大人來稱呼他了。 但不管怎麼樣裝作表面上的鎮靜,喊出名字的餘韻仍會讓我感到心跳不自然地加速。 「嗯。」 不需要我給予任何提示,啟程前他便自然地揹起放置在地上裝滿紫藤花的竹簍。 雖然言語不多也常常無法選擇正確的措辭,但他總是有辦法在一些細節上讓人感到安心。 過於寂寥的回程路上,彼此徒留的腳步聲讓我感到比孤身一人更加不自在。 此生認識的人裡面,也只有冨岡義勇能讓我產生這樣的反應了。 血壓上升、心率上升、身體也隨著情緒高漲而變得悶熱。 對一切還懵懵懂懂的我曾詢問姊姊,她半開玩笑的形容如果沒有生病,這大概就是戀愛了。 當時的我極力否認,完全不願承認自己陷入了戀慕之情中,尤其對象還是那個惹人厭的水柱大人。 這一切卻在姊姊過世之後變得豁然起來。 過去不願面對這份感情的我,卻在成為沒有資格追求愛戀的立場後,才開始接受喜歡上冨岡義勇的自己。 縱使現在肩負著許多職責還有給予自己的使命,我也無法輕易地放下這份感情。 或許身為蟲柱的胡蝶忍內心裏面,還有一個曾經屬於少女的胡蝶忍,不願意輕易放棄的戀心吧? 明白自己有多不成熟後,縱使內心不斷告誡這樣的自己有多麼狼狽,也漸漸地找到了一個情緒的出口。 這兩年努力扮演了盡力扶持蝶屋的家長,要扮演一個對冨岡義勇的普通同事,我想對我來說也不是件難事。 即使心中的感情多麼不穩定,只要不被任何人發現……自己就會是一個足夠成熟的人了吧? 「不過真虧冨岡先生你有空來陪我,任務可沒有怠惰吧?」 「……毋須在意。」 冨岡先生踏著步伐,看似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卻依舊在直視前方的情況下回應了我。 即使彼此的身份差距改變了,如此冷淡的模樣還是跟過去如出一轍,但我卻對這點感到難以言喻的放心。 「這還是我成為蟲柱的會議之後,我們第一次碰面吧?」 「……是嗎。」 雖然言語上用上有些曖昧的疑問句,但語氣上我已經明白他的肯定之意。 言詞極度缺乏的他起初也引起了我許多的誤會,但久而久之我卻漸漸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胡蝶,別把柱的身份看得太重。」 「……嗯?」 才剛剛這麼想,馬上就來了乍聽之下難以理解其含意的話語。 但仔細琢磨其中的脈絡之後,卻讓我不自覺地會心一笑。 「啊……我明白了,我會聽從這句建議的。」 「嗯……」 雖然這點也不太願意承認,但能夠明白他的話語到如此程度的人恐怕也沒有多少人了。 或許也是因為能夠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從一次又一次的對話中感受到他的溫柔並因此開心不已……實在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但稍加冷靜下來之後便會知道他的這份溫柔並非胡蝶忍獨有的,他骨子裡是個對任何人都如此的莽夫。 心血來潮回望身後踏過的泥濘,我們留下了步伐差異甚大的鞋印。 再觀察身旁的冨岡先生便能輕易地察覺,他默默地配合我的速度讓腳步變得緩慢。 心中就像湧出了一些激昂的血氣,彷彿促使著我與眼前的人說上更多的話。 「話說回來……冨岡先生……」 即使明白他是個無論男女,對誰都會獻上一份柔情的男人,我還是想把這一份溫柔多殘留一刻在自己的身邊。 「主公大人在我成為柱之後,曾經詢問過我……如果有需要進行與柱一同進行任務的話,認為誰比較適合成為搭檔。」 本來想藉此觀察冨岡先生,但他似乎認為我還有尚未說完的話語便沒有給予回應。 對此我也只能繼續說下去,避免這樣的尷尬變得更為漫長。 「冨岡先生認為誰比較適合呢?」 「……我不確定,那是妳的決定。」 有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冨岡先生的動搖,但我想那只是我胡思亂想產生的錯覺罷了。 對於這個問題被丟回來由自己回答,應該說是完全在預料中的事……畢竟本來就對冨岡先生沒太大的關聯。 「……是這樣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在明白自己的戀心之後,曾經好幾次都深怕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以至於被身邊的人所發覺。 愈是對自己的感情了解得深入,就愈變得患得患失。 但此時眼前有些冷淡而沒有反應的冨岡先生,卻讓我從心底萌生了一股新的想法。 「冨岡先生,你可以放低身子嗎?你的頭髮沾上紫藤花了。」 「……是嗎。」 聽到我的指示之後,冨岡先生便乖乖地放低身段,變成能讓我輕易觸碰到後頸的高度。 但他炯炯有神的雙目,卻毫無禮儀可言地直直盯著我。 「你先稍微閉上雙眼吧,這樣直盯著我……我可不想接近你了。」 「……我明白了。」 他就像接收指示後乖巧的孩童般閉上雙眼,就算不仔細端詳,仍然能看見那不斷彰顯有多姣好的容貌。 看著微微閉上雙眼等待我展開行動的冨岡先生,明白自己不僅僅只是想把他頭上的花瓣撥掉,而是有其他意圖時我不由得心跳劇烈地加速。 我深吸了一口氣,避免好不容易壯大的膽子煙消雲散,我趕緊邁出步伐朝冨岡先生的位置前進。 從他身後的竹簍輕輕地取出一株紫藤花之後,趁著他來得及反應前用花瓣輕輕接觸了他的嘴唇。 不僅如此,我還藉著阻隔在彼此的紫藤花上,用自己的嘴唇一瞬間輕輕地將自己身體的重量往前靠了上去。 驚覺到異狀的冨岡先生趕緊張開了雙眼並後撤了一步,但比他更為敏捷且搶占先機的我早已輕輕地後退並把玩了手上的紫藤花瓣。 「胡蝶……妳!?」 「哎呀哎呀,冨岡先生你動作太大,竹簍裡的紫藤花掉了好多出來。」 我指著地上撒落的紫藤花,嘴裡像是在怪罪他的魯莽。 但我必須要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才能避免聲音出現顫抖。 也趁著這個機會低下身子撿拾掉落的紫藤花,藉此讓自己的面容不會直接面對到他。 要是有面鏡子照出現在的我,想必是個連自己都難以直視的靦腆笑容吧? 佇立在原地的冨岡先生似乎還是沒能搞得清楚狀況,遲遲無法冷靜下來並維持著誇張的警戒態勢。 抬頭望向比我還要緊張的他,心中的不穩也漸漸變得薄弱。 「冨岡先生,是紫藤花啦,我不小心碰到你的嘴唇了。」 「不……為什麼會……」 「這種小事情就別在意了,難不成……冨岡先生認為我剛剛趁著你閉上眼睛的時候吻了你?」 「不……!不是這樣……但……」 看著他極力澄清的模樣,我不由得從內心發出了喜悅,笑容也呼之欲出。 「那如果我說……其實就跟你想的一樣呢?」 「什……!?」 冨岡先生就像是被觸動什麼開關一般,一瞬間耳根子便得通紅起來。 他這個被玩弄的模樣異常地可愛,我卻只能告訴自己他只是不擅長面對女性,任何人這麼做他都會有這樣的狀態。 雖然沒有實際上見過……但我總是有這樣的感覺。 冨岡義勇不管對誰都是如此,胡蝶忍並不是特別的人,只不過只有胡蝶忍敢如此捉弄他罷了。 「開玩笑的啦,冨岡先生這麼認真的模樣挺嚇人的。」 「……」 我大致撿完地上的紫藤花並丟回竹簍後,我拍了拍手來清掉泥塵。 「我們繼續啟程吧……抱歉嚇到你了?」 「不……沒這回事,是我反應太大。」 「呵呵,你回去可別跟其他人說胡蝶忍偷親了你喔。」 「不會發生這種事。」 要是隱藏不了心中的感情,那麼就更盛大地表現出來,讓一切看起來像是一場戲局就好了。 再一次看著身旁自己戀慕之人的側影,我決定讓這份感情用以假亂真的方式展現出來。 我想只要我持續這樣捉弄他下去,總有一天這份感情就會變成真正的騙局了吧? 「那麼冨岡先生……」 我笑了出來,卻是帶著一絲惆悵的笑意。 不過這份惆悵裡面,又帶著冨岡先生給予我的暖意。 「今後的共同任務,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剛剛接觸了紫藤花瓣的嘴唇,仍舊在微微地發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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