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女短篇】不等速的時間
- RoBosquat
- 10月24日
- 讀畢需時 31 分鐘
※此為DLsite女性向繁忠「繁星祭話」投稿作品※
※成人向、有性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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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滴就如同妳的情緒,混雜著臉上逐漸融化的妝容,順著下顎線滴落在胸口上。只穿著一隻腳的高跟鞋,另一隻腳沾滿了雨水,如果狼狽有形象化的模樣,那麼就是妳現在的樣子吧?
妳光著一隻腳,僵坐在一間掛著「開幕準備中」的拉麵店屋簷下,這裡是整個開放街道中唯一能讓妳躲避夜雨的地方。巨大的空虛感在妳剛才那失去冷靜的報復發言結束後,如浪潮般席捲而來,如今好似要窒息般難以呼吸。妳的右手還緊緊攥著手機,明明早就已經處於待機狀態,卻彷彿仍殘留著剛才通話時,另一頭那男人無恥的狡辯話語……那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盪。
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不過是十幾分鐘前,妳還拖著下班疲憊至極的身軀走在回家的最後一段路上。
妳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卸妝洗澡,結束這勞累的一週,睡得飽飽的,明天醒來再思考週末的行程。然而,妳打開門進入玄關,將包包放在鞋櫃上的瞬間,手機的震動停止了妳再往內踏的步伐。
那是一張照片,朋友傳來的。
照片裡妳的男友……正確來說,十幾分鐘前還是男友的人。正親密地摟著不是妳的女人。但真正讓妳惱火的,並非那近得不留縫隙的距離,而是他的表情——那是一種妳已經有一陣子沒見的溫柔神情,嘴角帶著放鬆的淺淺笑容,眼神專注在對方瞳孔深處的自身倒影上。
那是兩人剛交往時才會露出的表情。曾經何時,那樣的溫柔變成了用來敷衍自己的互動跟充滿謊言的藉口。
所有最近妳懷揣的端倪,在此刻都有了答案。那愈來愈多的客戶應酬、手機近身與否的異常警覺、甚至是他身上那「最近換了的香水」都是證據。妳曾說服自己是過於敏感,是工作壓力太大導致的疑心。但照片中的一切,都無情地證實了妳所有的揣測。
妳的思緒被灼熱的背叛感吞噬,妳關上了門,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妳猛然轉身,高跟鞋的鞋跟在門外濕滑的地面上鑽出尖銳的聲響。妳腳踩著叩叩的聲響,憤怒地撥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是嘈雜的音樂跟人群的鬨笑聲。
「喂?」他那含糊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假裝平穩的語氣依然聽得出醉意。
「你在哪裡?」面對他偽裝的從容,妳也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聲音聽起來沒有顫抖,但那股壓抑不住的怒火依然讓妳的聲音高亢了幾分。
「我在跟客戶喝酒啊……怎麼了?」他似乎沒有察覺到妳的變化,依舊用輕鬆的語調應付妳的疑問。
「客戶?」妳冷笑了一聲,「是嗎?哪一個客戶會是年輕的女孩子?」
妳說完,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妳幾乎能想像出他因酒精而遲鈍的大腦在努力運轉,以及推開身邊的女人開始編造謊言的模樣。果不其然,他惱羞成怒地想反駁,試圖把問題怪罪到妳的疑心上:「妳在說什麼啊?別無理取鬧了,等我回去再說。」
「回去?」妳的音量陡然拔高,「回去哪裡?你還想踏進我家?」這個逼迫讓他徹底慌了手腳,酒精催化下讓他的判斷力失常,在考慮進一步糾纏前就先被惱羞成怒沖昏了頭。妳等來的不是道歉或愧疚,而是一種讓妳徹底心寒的反駁。
「不是我在找藉口……但妳自己想一想,妳連待在一起時先想到的也是工作,妳有努力在經營我們的感情嗎?會變成這樣,不只我,妳也有責任吧?」
就是這句話。一個顛倒是非的指控,成了點燃妳所有理智的引信。腦中所有因疲勞而變得混亂的思緒以及仍舊在說服自己的軟弱心理,都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過去所有對這段感情的付出與妥協,此刻都成了最諷刺的笑話。
妳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清醒。妳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比平靜,卻尖銳得像一把利刃,毫不猶豫地刺向對方的胸口。
「這位先生,你聽好了。」妳對著手機,一字一句地慢慢咬字,「你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也不會改變你是個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垃圾。你覺得這樣的藉口能讓我感覺到罪惡感?別開玩笑了……你就跟那一個會經營感情的女人在一起,然後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妳沒有給他任何回應的機會,在說完最後一個字後便切斷通話,然後用因憤怒而發麻顫抖的指尖,將那個男人的號碼拖進了黑名單中,然後用只有密友才知道的生活用小帳發洩這一切怨恨。
宣洩的快感短暫得如同幻覺,妳等不到朋友的立即回應,就這樣盯著螢幕等它暗下。當黑色的螢幕映出妳自己那張因怒氣而無比狼狽的臉蛋時,支撐妳的最後一絲力氣也隨之從身體中被抽離。妳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腳跟被高跟鞋包裹一整天的痠疼;雨水從西裝外套滲進襯衫,貼在肌膚上的濕冷觸感;還有那在深秋襲來,幾乎要將妳身體凍僵的寒風。
在妳將那個男人從生活中隔絕之後,也終於想起了自己將所有的東西,連同雨傘都遺忘在了那個妳還沒踏進的玄關裡。如今宣洩完成的痛快感早已消散,妳在夜裡獨坐著有家歸不得,身上除了一支電量所剩無幾的手機,完全一無所有,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接著因為踩到了排水溝,鞋跟卡在了縫隙無法拔出,幸好妳反應夠快也夠柔軟,腳踝滑出時只是踉蹌了一下而沒有受傷摔倒。
接著,就是現在的模樣。
妳光著一隻腳,跛著腳步狼狽地跑到屋簷下,沿著牆邊僵坐下來,試圖用雙手抱住身軀讓自己溫暖一點,卻只能感覺到溼透的衣服互相交疊的冰冷觸感。妳抬頭仰望漆黑的夜空,雨勢比剛才浸濕身體時還要更大,斗大的雨滴打在屋簷上發出清脆而嘈雜的聲響。
就在妳開始產生不安的瞬間,身後那一直緊閉的店門,突然發出「喀啦」一聲輕響,從內部被側向拉開。
妳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把黑色的長柄雨傘便從門內伸出,悄然無隙地停在妳的頭頂上。這把傘的主人原本只是要從店裡出來而撐傘離開,卻意外地成了一道幫妳隔絕雨勢的屏障。
緊接著,一個妳以為早已塵封在記憶深處的聲音,溫柔而沉穩地響起,卻又帶著一絲不確定。
「抱歉,我剛剛沒注意到妳,如果只是要躲雨的話……」
妳的身體猛地一僵,這個聲音的主人只有一個。妳難以置信地抬起頭,透過昏暗的視野,妳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孔。輪廓分明的臉龐還有高挺的鼻梁,那雙總是充滿著專注跟柔情的深褐色雙眸。他的頭髮比記憶中稍長一些,打理得俐落有型,髮絲被潮濕的空氣弄得有些蜷曲。他身上穿著一件深色的長版風衣,合身的線條襯托出他俐落的氣質。儘管幾年未見,歲月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但也只是讓他從原本溫和的氣質中,更多了一份從容與沉穩。
而他注意到妳的身影後,原本面對陌生人的客套話也戛然而止。深邃的雙眸在眨眼時閃爍難以言喻的訝異,彷彿多年的空白都在這時得到填補。直到彼此四目相交了許久,他才終於再度開口,而聲音帶著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微顫。
「綾衣?」
妳抬頭仰望,是仁浩,妳人生中的第一個戀人,也是最無法忘懷的前戀人。
這個名字是如同一把能轉開記憶深處的鑰匙,那早已產生鏽斑的心鎖隨著鎖孔被解開,那些充滿青春、初戀、心動與遺憾的畫面,瞬間都從時間的洪流裡衝破而出。
妳下意識抬起手遮住臉蛋,一股強烈的羞澀感竄上心頭,妳不想被他,被這個人生中最初也最無法忘懷的男人,看見自己妝容因雨水而花掉的狼狽模樣。
偶像劇總有一個場景,分不清臉上滑落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但在這一刻之前,妳很清楚臉上沒有因憤怒或不甘心流下任何一滴淚水。不只是為了那個男人掉眼淚就輸了的理由,也是妳打從心裡認為這種時刻本來就沒必要哭,自己既然一點錯都沒有,自然也沒有必要感到委屈。
然而當仁浩出現在妳的面前,用那雙妳無比熟悉、總是裝滿溫柔的眼睛看著妳時,妳的堅強與冷靜都在瞬間土崩瓦解。淚珠是在見到他的這一刻,才真正無法控制地從眼眶內湧出。強烈的尷尬與懊悔席捲而來,甚至蓋過了剛才的怒意。
妳想起了過去那些幸福的點滴,也想起了是自己親手將這一切結束。
「綾衣?真的是妳?」仁浩的聲音帶著訝異的音色,他向妳靠了半步,傘面也跟著傾斜過來。他蹲下身與妳的視線齊平,妳便完全壟罩在他跟雨傘邊緣之間的空間內。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彷彿能映照出妳此刻泫然的模樣,在此之上則是擔憂跟滿是心疼的神色,「妳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怎麼會弄成這樣?」
他看著妳的眼神,沒有多年未見的陌生與疏離,那份驚訝似乎不是針對妳的出現,而是更聚焦在妳此刻狼狽不堪的狀態上。
就是這個聲音,一切都如記憶中那般溫柔。卻也是這個聲音,在多年前一個同樣下著雨的午後,他對妳說出了最溫柔也最痛心的話語。那段塵封的記憶,瞬間在腦海中變得清晰無比。
高中那段時光因為有他,妳跟仁浩在學校重疊的那一年是妳最燦爛的篇章。即使出了社會,最值得回味的交往記憶,仍然幾乎都存在於妳戀情最初的那幾個月間。
但是,高一跟高三的時間差距,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他先一步成為了大學生,彼此的距離也從街區變成了城市,彼此的聯繫從每天漸漸變成了每週。到這裡,妳還有辦法承受。
當妳終於也考上大學,彼此的距離卻變得更遠了,不只是物理上的距離,心靈或許也是。嶄新而忙碌的新生活,跟過去相比大得誇張的交際圈,還有突然變得嚴謹的專業課程,都讓隨之而來的寂寞感一點一點地侵蝕妳。妳在電話中分享的快樂愈來愈少,無力感愈來愈多。妳從未說出口,但那份想結束的念頭,早就在妳的心裡慢慢紮根。
他先一步察覺到了,就在妳掙扎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能不傷害他的時候,他卻比妳先一步,用如今這份從沒變過的溫柔聲音,在電話的那頭輕輕開口:「綾衣,我們就到這裡吧。」
當時的妳不懂,妳只感覺到一絲錯愕,以及從自責中解放的輕鬆感。妳甚至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能如此平靜地提出分手?直到成長後,經歷了其他的感情生活後,才終於明白那不是平靜,而是仁浩為妳築起的最後體貼。
他承擔了這個角色,將分手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只為了讓當時那個因為壓力而喘不過氣的妳,能走得更輕鬆一點。妳本以為沒機會再見到他,也將這份理解後的心情塵封在記憶深處,如今卻一口氣被喚醒。
這份遲來的理解再次浮現,此刻卻比任何傷人的言語都更讓妳難受。他不只是妳心房的鑰匙,也是一根能精準刺入妳心中最柔軟也最羞愧之處的裁縫針。妳無法再維持任何成熟女性的體面,只能像犯了錯卻又受盡委屈的女孩,低下頭用手背胡亂抹著臉,卻怎麼樣也止不住潰堤而下的淚水。妳的肩膀小幅顫抖著,壓抑的嗚咽從指縫間小聲地洩漏出來。
仁浩沒有再追問,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妳,眼神複雜得無法讓任何人讀懂。幾秒鐘後,他發出了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嘆息,聲音更輕,情感卻無比濃厚。
「這裡風很大,妳全身又濕透了,這樣會感冒的。」他說著,伸出手,用厚實而溫熱的手掌扶著妳冰冷的上臂。那股熟悉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讓妳的肩膀忍不住輕輕一顫。「住很遠嗎?要不要送妳?」
妳擦了擦眼淚猶豫著,低頭沒有看他,用有些不確定的聲音給予答覆:「我、我沒帶鑰匙……」接著突然萌生的羞恥心,讓耳根也紅了起來,「我把東西放在玄關就跑出來了,所以……」
沒把話說完,但仁浩或許已經明白了幾分。他沒有追問妳為什麼會把東西忘在家裡,也沒有問妳少了一隻鞋子是怎麼回事。他只是沉默了幾秒,用彷彿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如果不嫌棄,那……先來我家吧?我就住在這附近,走路很近。」見妳似乎還在猶豫,他立刻補充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妳至少把身體弄乾,換件乾淨的衣服也好。」
這個理由聽起來非常合理,你現在的確無處可去,連皮包都沒帶還能怎麼辦呢?加上身體的寒冷跟心中的疲憊都達到了極限,妳看著他,終於緩慢又無力地點了點頭。
見妳終於同意,仁浩的眼神也放心了不少,呼出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什麼屬於他的重擔。他站起身,用空著的那隻手輕輕將妳從地面上拉起來。妳光著一隻腳有些站立不穩,身體下意識向他靠攏。他也順勢攬住妳的手臂,讓妳可以倚靠在他身上維持平衡。
「鞋子……」妳看了一眼自己僅剩的高跟鞋,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另一隻赤裸的腳。在仁浩的攙扶下,妳選擇脫下鞋子讓自己赤腳走路,這比只穿一邊還更好。
冰冷濕滑的路面觸感從腳底傳來,讓妳忍不住縮了一下。仁浩處一到妳的反應,一瞬間攬著妳的手收得更緊了些。妳此時望見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掃過妳赤裸的雙腳跟地面,雙瞳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掙扎。
妳幾乎覺得他就要將「我背妳吧」這句話說出口,就像兩人交往時,他總會理所當然地疼妳那樣。
然而他沒有說。他只是停頓了片刻,意識到兩人如今的關係,早已不是能做出這種親密舉動的身分。他搖頭將那股衝動壓了下去,轉而用另一種方式表達關切。
「抓緊我。」他的音調比剛才低了幾分,「我會告訴妳該往哪走,妳專心注意地面就好,我會配合妳的速度。」
說完,他調整了姿勢,將妳的身體更確實地護在雨傘構成的小小空間裡。他的步伐如此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像在確認妳的位置。
他的視線不再看著前方,而是專注地落在妳腳步前方的路面,確保妳有避開每一個積水的水窪,以及任何一片可能刺傷腳的落葉跟碎石。
妳半攙半扶地走著,赤腳走在雨勢愈來愈大的模糊夜色裡。無論腳底還是濕透的衣服都是冰冷的,但從他手臂傳來的溫度,以及那份沒有太多言語的體貼,都已經慢慢治癒了不久前才無比失落的心靈。
雨聲大得掩蓋了所有聲音,但妳跟他的腳步聲卻意外地明顯。聽著幾乎一致的踩水聲,妳混亂的心跳竟然也一點一點平復了下來。但隨著冷靜下來,那個不成熟的過去跟如今狼狽不堪的自己,如今站在他的身邊,似乎都更加有存在感。
沉默持續了一陣子,妳不曉得他說的很近是不是真的很近,最終還是由妳先打破了。妳需要找個話題,來分散自己對於當下處境的注意力。
「剛剛那間……掛著『開幕準備中』的拉麵店,」妳原本只是想不經意地問問,但說到這裡時思索了一下,應該用怎樣的前提來提問。妳依稀記得他大學讀的是建築相關,但事隔多年妳也不敢完全肯定,至少先排除他是這裡的員工,「是你經營的嗎?看起來蠻有格調的。」
妳的提問,尤其是最後那句讚美,讓仁浩的腳步輕快了一些。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發出了近乎無聲的輕笑。
「謝謝,」他先是為了最後的讚美而道謝,隨後才做出了補充,「但店不是我的,我只是負責店面的設計。快開幕了,店又在我家附近,就想說出來確認一下細節。」
「設計……」妳喃喃地重複著,心中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不敢太果斷地猜測,但仁浩果然還走在這條路上,「你成為設計師了,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那妳呢?」藉由妳的提問,他順勢將話題帶回到妳身上,「最近過得還好嗎?」
「嗯,算是吧。」妳點了點頭,有些含糊地回答,「畢業後進了廣告公司,負責行銷的工作,沒什麼特別的。」妳簡單地帶過,不想多談工作上的事,那只會讓妳想起剛才的事情。
妳的言不由衷,仁浩顯然感受到了。他沒有繼續追問工作的事,只是握著妳的手,那不只是身為前男友或故友的關心,還有更多在此之上的情感。就是這份不帶壓力的溫柔,輕易瓦解了你最後的防線。
「我聽妳的語氣,比起單純的疲憊,更像是……」仁浩握著妳冰冷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妳的指關節,語氣平靜又帶著一種篤定,「妳剛結束了一段關係。」
或許妳跟過去一樣,是個情緒太過直白又容易被看穿的人,仁浩才這麼輕易猜到。妳所有忍耐下來的不甘,都因為他的準確猜測,在這時化成了軟弱,用期待得到撫慰的心情說出口。
「嗯……」妳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像是吐出了一直卡在喉嚨的尖銳物體,「就在剛剛……是我提出的。」
神奇的是,妳對仁浩會做出什麼回應的好奇,居然化成了些許的期待。似乎內心深處,還懷念著過去的彼此,想要藉由這個契機去挽留些什麼。
「到了。」但仁浩平穩的嗓音,打破了這個微妙的氛圍,他沒有回應妳的這席話,只是鬆開了妳的手,從口袋裡拿出鑰匙。
門打開後,他沒有催促妳,只是先進去一步為妳按住大門,靜靜地等妳做出決定。妳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受凍的身軀跨進房門那一瞬間,好像都溫暖起來了。這也是妳,再一次被允許踏進他的世界裡。
門在妳身後輕輕關上,將外面的風雨徹底隔絕,妳那不堪的模樣卻在這穩重的裝潢中顯得突兀。但妳還沒來得及想這麼多,那瀰漫在鼻尖的淡淡木質香氣,就先讓妳安心了下來。
「先去沖個熱水澡吧?感冒就不好了。」仁浩看著玄關處的衣帽架,同時指著角落的一扇門,「浴室在那裡,我找看看有沒有適合妳的衣服。妳的外套……先脫在那裡吧,等一下我幫妳掛起來。」
在仁浩翻找衣櫃時,妳下意識環顧了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對這年紀的人來說非常合理的室內大小。但開放格局加上恰到好處的設計感,適度的連通使得體感上更加寬敞,米白色的牆面配上深色的木質裝潢,是個沒有多餘的裝飾,同時兼顧了機能性跟生活溫度的小空間。
這裡的一切,都清晰地烙印著妳所認識的仁浩,既內斂又沉穩。同時又有妳不曾理解過的部份——不僅僅是分開的這幾年,仔細回想,妳與他相處時也有一些從未完全瞭解他之處。
沒有給妳太多感傷的時間,他很快地從臥室拿來一條乾淨的毛巾,還有一套折疊整齊的衣物,那是寬大的棉質衛衣和運動棉褲。
「抱歉,家裡沒有女性的衣物,要請妳將就一下。」說完,他便轉身避免直接看見妳走進浴室,將整個空間留給了妳。
妳獨自一人站在乾淨整潔的浴室裡,鏡中那個妝容有些不整,髮絲又貼在臉頰上的女人,讓妳突然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妳脫下身上所有濕冷黏膩的衣物,走到蓮蓬頭下。溫熱的水流不止讓妳的身體回暖,也彷彿在慢慢沖刷掉妳心中所有的委屈。在氤氳中妳逐漸放鬆了神經,忽視了自己在前男友家洗澡,其實是莫名大膽的行為。
本來以為自己會有不自在的感覺,但淋浴帶來的舒緩,還有那跟自家不同卻依然令人能沉靜的沐浴乳香氣,都讓妳比想像中更快適應陌生的環境。當手指劃過鎖骨、胸口、平坦的小腹時,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仁浩平時在這裡洗澡的身影,想像著他每天都被一樣的氣味所包圍。這個想法讓身體深處竄起了一股久違又充滿異樣的熱流。
除了對他那睽違多年的體貼感到溫暖,另一股更複雜的心情也在發酵,不僅混合了懷念與愧疚,還有妳不願意面對的重燃依戀。過往與現在的界線,似乎已經變得難以界定。
跟仁浩分開後,妳嘗試了跟不同的人交往。大學時期的同學、打工時的追求者、出社會後的同事……但不論哪一段感情,都無法產生如同初戀時的悸動,僅僅只是多了有人陪伴的事實而已。
妳一直以來都避免拿其他人來跟他比較,但現在跟仁浩有著這麼近的距離,實在很難不將他的身影與這幾年的人生重疊在一起。
在迅速沖洗跟應急地卸裝完畢後,妳看著套那原本屬於仁浩的衣物,稍微猶豫後才緩緩穿上。並不只是因為衣物不合身,也因為你此時才意識到一個尷尬的問題,妳沒有能更換的內衣褲。
寬鬆的衛衣套上身體,上頭還留著些許柔軟精的殘香,想到過去也不是沒這樣跟仁浩待在同一個空間,這讓妳稍微釋懷了一些。
在離開浴室前,妳看著鏡中那個包在男性衣物中的自己,過長的袖子整個蓋住了手掌只露出些許指節,寬大的下襬也低於臀部,腰間的鬆緊帶幾乎已經綁在最緊的位置了,卻還是好像有隨時會滑落的錯覺,更不用那摺疊了好幾次都堆積在腳踝上的褲管。
而臉上的殘妝已經完全洗去,沒有完全乾透的黑髮披散在肩膀附近,那露出的素淨臉龐看起來比平時更年輕跟單純。如果不是仁浩過去就見過沒化妝的自己,此時的不自在敢肯定會更加強烈。無論如何,妳終究還是得打開浴室的門回去見他的。
當門把轉開後,客廳比妳預想中更加安靜,仁浩已經將妳的外套掛在通風處,下面也鋪了防止滴水的毛巾。咖啡桌上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馬克杯,而他本人坐在沙發上拿著吹風機,似乎早就打定主意要幫妳吹頭髮。
妳不曉得他為什麼覺得妳會答應,但事實上,妳現在的確又累又懶想要被照顧,似乎全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過來吹乾吧,頭髮濕濕的會不舒服。」他拍了拍身旁沙發的位置,妳點了點頭便順從地走過去坐下。他自然地側身讓出更多的空間,溫暖的風便伴隨低沉的運轉聲打在了妳的側髮上。
妳在吹頭髮的時候僵直著背不敢亂動,但還是難以避免手指跟耳朵有所接觸。妳很想像以前那樣輕鬆地享受他的照顧,但這麼多年沒有親密的接觸,妳都快忘記當初彼此的距離有多近,也不曉得該將現在的距離拿捏在哪個位置。
然而彷彿只有妳在意這個問題,他自然又順手地將妳的頭髮完全吹乾,在關上吹風機後語調輕鬆地說道:「應該好了,有需要再吹嗎?」
「可以了……謝謝你,」妳用手指拈了已經乾爽的髮尾,失去聲響的吹風機擱在桌上後,客廳安靜得能稍微聽見外頭又重新變大的雨聲,「那個,因為仁浩……今天真的得救了。」
妳下意識握緊了身上那件尺寸完全不合的上衣袖口,如今裡面什麼都沒穿的事實,遲來地喚醒了羞恥心,好像用一些衣物會稍微貼身的姿勢,身體的輪廓就會因此透露出來。妳想找點什麼事情來分心,於是就拿起了桌上仁浩替妳準備的熱牛奶,握在手中無意識地讓指尖來回摩娑。
「我……」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先開口,但心中一直有股動力在推動自己,要把剛剛的事情都告訴他,「我回到家的時候收到朋友傳來的訊息,是一張照片……然後我就想著要找他理論就跑出來了。」
話一出口,就像是閘門被打開,所有累積的情緒跟想法都傾洩而出。妳的視線落在杯中晃盪的白色液體上,語氣依舊非常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關係不大的經歷。
「我什麼都沒想,只覺得他憑什麼。我生氣地關上門立刻打電話給他,在電話裡吵了一架,然後我就把他封鎖了。」妳說到這時頓了一下,不小心苦笑了出來,「等到我掛掉電話,才發現自己把鑰匙啊、錢包啊都丟在玄關了,連傘都沒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出來,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說到最後,妳的聲音裡充滿了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困惑。是啊……為什麼?為什麼要讓自己變得如此狼狽不堪?妳抬起頭,望向身旁的仁浩,彷彿想從他的臉上尋找一個答案。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妳。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沒有驚訝,彷彿妳所有不合常理的衝動,在他眼裡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有時候他可能比妳還要瞭解妳。時間在這凝視中彷彿變得好慢,被風吹偏的雨勢變得一陣一陣的,沒有任何雨聲的瞬間,客廳裡只剩下彼此交織的呼吸聲。
如今在充足的燈光下,又是這麼近的距離,妳終於能好好看著仁浩的臉。歲月褪去了他的青澀,臉部輪廓變得更加分明,那雙在歷練之後依然溫柔的雙眼,似乎變得更有魅力了。
妳在他的眼中沒有看見同情跟憐憫,只有對彼此的理解。就是這份理解讓妳混亂的心找到了錨點。由於那個男人的推卸責任,在盛怒之後產生的些與自我質疑……好像在這份凝視下都變得一點都不重要。
「所以,綾衣,妳現在是一個人了。」他的聲音溫和又平穩,這並不是一句疑問,就只是一個事實的陳述。而這句話成為了讓妳放棄思考的開關,妳正準備傾身上前時,仁浩卻比妳先一步放倒了妳。
妳眨了眨眼,本來是自己忍不住想要抱住他的,為什麼變成自己倒在沙發上了?好像他早就猜到妳想做什麼,又先一步做出了妳想做的事,就像當年他那個冷靜的分手一樣。
「仁浩,」在他俯身吻下來之前,妳伸出手回應了他,輕撫著他的雙頰,「你現在……也是一個人嗎?」
他沒有用言語回答妳的問題,答案是迎面來的深吻。
當他的嘴唇覆上來時,妳紛亂的思緒都集中在了彼此接觸的雙唇上。他的吻很緩慢又輕啄,既像是在試探這幾年彼此的感情是否殘留多少,也像深怕冒犯妳一般細心。妳原先是想主動的,想用一個擁抱或一個吻來弭平心中翻湧的情感,然而全部都在仁浩的積極下變成了被動。
妳能嚐到自己嘴唇上還殘留的牛奶甜香,然而這殘留的味道隨著兩人接吻的深入慢慢消散,最終只能感受到彼此唾液交融的淫靡。妳本想主動再加深這個吻,伸手摟住了他的後頸,卻被他更加強勢的舉動給打斷。
他的一隻手離開沙發,從後方穿過妳的髮絲,拖住妳的後腦讓妳無法決定什麼時候能離開他。妳被迫微微仰起頭,用像是被征服的姿勢承受他的吻。他的舌尖不斷撬開妳的防線,像是在回憶那些地方是原本屬於他的領地。妳身體深處,那個在浴室裡被喚醒的陌生的自己,好像已經因為他而開始發出歡愉的震顫。
雙脣分離後,妳迷茫地仰望著天花板,喘息已經沒有規律可言。他的吻逐漸下移,從你的嘴角沿著下顎線繼續移動,停留在那個因仰頭而更加沒有防備的側頸上,溫熱的吐息不斷拂過肌膚,細微的顫慄因此轉變成了無法細說的酥麻感。
「唔嗯……」妳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壓抑的輕吟,透過自己那層棉質的衣物,妳依然能感受到他的身體比以前結實得多,已經完全是屬於一名青年該有的體格。一直以來都告訴自己要冷靜面對一切的妳,理智也在這麼親密的接觸中徹底失守。
「可以嗎?」再更進一步之前,仁浩開口問了妳,但他的手跟雙唇都早已準備就緒,只差妳的一個首肯。在點了頭後,那不安分的手便從寬大的衛衣下擺侵入,直接撫上了妳不知道是因為剛洗過澡還是興奮而溫熱無比的腰際。
妳倒抽了一口氣,當仁浩的手掌終於來到胸前時,心跳幾乎都要停了下來。他沒有粗魯地揉捏起來,只是輕柔地覆上左胸感受著妳的柔軟。妳能透過衣料看見手掌的形狀,也能感受到在他手心裡的乳尖,正在羞恥地慢慢挺立。
他似乎對妳的反應感到懷念,用一個毫不戲謔的苦笑看著妳,明明是激情的場合,他卻露出了像在眺望遠方的神情:「妳的反應,跟過去比起來都沒變。」
「嗯……」妳沒有否認這件事,抿了嘴唇看著自己沒有被撫摸,卻也在慢慢挺立乳尖而突出的另一側乳房,即使躺下仍然看得出明顯輪廓。不只是妳的一切宛如過去,他也同樣地瞭解妳曾經喜歡怎麼樣被挑逗。
這個輕聲的回應宛如一個彼此互通的暗號,他的手輕輕地、帶著戲弄意味地,捏了妳的蓓蕾一下,隨之身體猛然弓起,無法壓抑的失控呻吟從妳的唇間徹底漏了出來。
聽見妳失控的聲音,仁浩的眼神也被拉回了現在,那眺望遠方的懷念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帶著淡淡愉悅的苦笑。他俯下身,在妳耳邊輕聲說道:「這麼多年了,妳還是跟以前一樣。」
他的話語不帶侵略性,卻讓妳的臉頰燒得更燙。他撐起身體從上方凝視著妳,雙手正拉扯著妳的衣服下襬,妳不但沒有抵抗,還順從地抬起腰跟取起手,讓他將那件本屬於他卻包裹著妳的衣物,從頭頂上褪去。
上半身一接觸到空氣,妳就下意識縮起了手擋在胸前,微冷的感覺讓妳同時意識到自己赤裸的事實。仁浩輕輕地將妳的手挪開,很緩慢卻又有些強勢,拉近的同時在妳的手背上落下輕柔的吻。
「別遮,」他的聲音比剛才更低沉,帶著一絲渴求,「我想看現在的妳。」
他的坦然讓妳無法拒絕,妳緩緩放鬆手臂,任由自己在他面前完全展現。他沒有立刻對妳做什麼,只是用視線,仔細又一分一寸地描繪著妳的身體,好像在欣賞一件他失而復得的寶物。
在這毫不掩飾的注視下,身體各處的神經好像都變得敏感起來,妳看著他再次俯身,溫熱的雙唇不但沒落在妳的臉蛋上,更越過了妳的鎖骨來到胸口柔軟的胸脯頂端。妳馬上感覺到濕熱的舌尖,又輕又試探地在早已挺立的蓓蕾上打轉,這讓妳馬上發出不成調的嗚咽。
這個嗚咽變成了一個催化,他抬起眼看了妳因情慾而非紅的臉頰,下一秒他便不再試探,而是將妳的乳尖整個吸入口中。
「啊……!」妳在背部微微拱起的同時,手指下意識想要抓著些什麼,就這樣抱住了他的後腦勺,反而看起來是在邀請他繼續。那靈巧的舌頭時而輕舔、時而勾弄,另一隻手則在另一側的乳房上,按壓著乳頭並在乳暈上來回畫圈,模仿著口中的行為,用兩指不斷挑逗輕捏著頂點。
兩端同時傳來的刺激,讓妳的快感逐漸超載,感覺就像失重在水中,隨著他帶來的海浪載浮載沉。細碎的嬌聲不斷從嘴角溢出,情慾帶給妳的感官提升太過明顯,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享受在性愛裡面了。
是啊,好像真的很久了……妳在心裡默想著,好像至今為止,也只有仁浩可以這麼輕易帶給妳快感。
「仁浩……」妳輕輕地喊出聲,似乎像是在跟他撒嬌,「分開之後……你有其他感情生活嗎?」
「……沒有。」仁浩只是輕聲地回應,回頭便執拗地繼續親吻妳白皙的胸口,這淡淡的回應中,有一股很難察覺的不安跟埋怨。
對不起,想這樣告訴他的,但卻不知道用什麼原因開口。是因為逼迫他提出分手嗎?還是因為自己無法適應遠距離的交往?或許從一開始,萌生那股倦怠感的時候,就已經需要跟他道歉了。
即使只是無言的愛撫,妳仍然感覺得到他的舉動,透露著這幾年一直在等妳的身影再次出現。那沒有猶豫又充滿激情的吸吮,比當年交往時的少年更加率直又激動,像是帶有深沉過頭,連他自己都無法駕馭的情感。
他的重點暫時從妳的胸口離開,繼續向下經過平坦軟嫩的小腹,最後停留在棉褲的褲頭。沉重的鼻息穿過布料,灑在妳最為隱密又沒有內褲遮掩的敏感地帶,讓妳的臉頰跟著身體的顫抖開始微微發燙。
仁浩的手撫上了褲頭的抽繩,但沒有立刻解開,只是用指尖帶著宣示在那裡來回摩娑。那雙總是溫柔的眼眸裡,此刻盛滿了深不見底的灼熱慾望。
「這裡……」他的嗓音變得帶有一些沙啞,輕聲問道,「也可以吧?」
妳無法組織出明確的言語,只能從喉嚨發出呻吟,同時些微卻帶著激動地點頭。這個無聲的許可,對仁浩來說已經完全足夠。
褲頭的繩結鬆開的聲音非常細微,傳到妳的耳裡時卻像轟鳴一般,解開束口後寬大的褲子能輕鬆被拉下,但還需要妳配合地抬起屁股。妳還來不及思考跟權衡,身體就先一步有動作了,感受著布料一路擦過雙腿後從腳踝離開。
當最後一層蔽體的衣物消失,被剝去所有外殼的自己就這麼一絲不掛地暴露在仁浩灼熱的視線下。妳越過他的臉龐仰望天花板才意識到燈光有些過於明亮,羞恥地別過頭,不敢看他在背光處的表情。
妳並非沒有這麼與人坦誠相見過,但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害羞。這份羞恥感並非只來自於赤裸,而是在他的注視下,不只是身體的細節,連隱藏了多年仍完全消散的情感都暴露了出來。
妳能感覺到屬於男人的手指落在髖骨旁,沉重又緩慢地推開雙腿,將妳擺成一個全然敞開又不設防的姿態。妳的呼吸好像都要停了,看著他脫去衣服俯下身,目標直指妳最柔軟敏感之處。
「啊……」妳的身體止不住一顫,幾乎是本能地想併攏雙腿,卻被他用手臂不帶粗魯地卡著,妳一點都無法抵抗。
「放鬆一點,」他抬起頭,雙眼在燈光下明亮得驚人,「想著我們以前的樣子就好。」
他這句話輕而易舉地卸下了妳最後的防備。以前的樣子……妳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多年前那個青澀的午後,你們也這樣坦誠相見讓仁浩進入自己。那時的妳,也從未想過兩人會有分開的一天。
就在妳恍神的瞬間,一股溫熱濕潤的觸感,輕柔地落在了妳最敏感的核心。身體像被電流竄過,猛地繃緊,指尖深深陷進身後的沙發裡。這份刺激比妳記憶中更強烈,也更難以招架,好像一瞬間就侵略了所有的理智。他並沒有急躁地深入,而是用舌尖一圈一圈地描摹著花蒂的輪廓,精準地挑高妳無法收拾的快感。
妳咬緊下唇,試圖壓抑住即將衝口而出的呻吟。妳的性生活並不算貧乏,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仁浩這樣,他彷彿比妳自己更了解妳的身體,知道哪裡的觸碰會讓妳顫抖,哪裡的舔舐會讓妳崩潰。仁浩沒有忘記,他唯一會的就是這一種,也是妳最喜歡的這一種。
這份認知比任何高超的技巧都更能讓妳潰不成軍,矜持也被海嘯般的快感與帶著酸楚的懷念感徹底吞沒。
「仁浩……!」妳終於失控地喊出他的名字,聲音破碎而甜膩。妳的腰肢不受控制地抬起,迎合著他那彷彿活在過去的青澀愛撫。妳能感覺到體內的熱流正瘋狂地朝下身匯集,那是一種即將抵達頂點且令人暈眩的預兆。
他沒有因妳宛如求饒的呻吟而停下,反而用更大的力道壓住了妳不住扭動的雙腿,另一隻手的手指,則在此刻用妳最熟悉的方式,探入了妳早已泥濘不堪的秘境。內外同時傳來的刺激,完全復刻了過往,讓妳的眼前瞬間佈滿一片白光。
妳能感覺到他似乎察覺了妳的變化,原本還有些收斂的動作逐漸變得大膽。他不再只是溫柔地舔舐,加快的節奏讓妳不受控制地抬起腰肢,就像在迎合他那份不變的溫柔,口中溢出的甜膩呻吟也越來越失控。
「等、等一下……要、要去了……!」妳緊張地出聲求饒,雙手胡亂地抓著他的頭髮試圖讓他停下。妳的身體劇烈地痙攣著,一股熱潮從深處洶湧而出,妳甚至來不及反應,那溫熱而清澈的愛液便不受控制地噴薄而出,將他埋首的臉龐浸染上一片濕痕。妳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任由那滅頂般的快感佔據妳的全身。
時間彷彿靜止了幾秒,客廳裡只剩下妳急促而紊亂的喘息聲。
仁浩緩緩抬頭,沒有擦拭掉妳在他臉上留下的愛液,只是伸出舌頭舔去嘴邊的愛液,那動作自然得讓妳心臟一縮。高潮的餘韻還在體內亂竄,身體雖然軟得使不上力氣,但看著他那樣的神情,一股前所未有想要靠近他的衝動在體內湧現,這份衝動甚至壓過了妳身體的疲軟感跟羞恥心。
妳伸出還在微微顫抖的手臂,沒有說話,只是終於用雙眼直視著仁浩的臉,手指輕輕勾住他的後頸,用近乎撒嬌的力道將他的臉拉向自己。
當你們的唇再次結合時,這個吻與之前的都不一樣。妳主動伸出舌尖與他交纏,用這個舉動來追逐逝去的時光。妳終於願意面對這個失而復得的喜悅,將其全部灌注在這個深吻之中。
仁浩配合著妳的主動,任由妳主導著這個吻的節奏。妳的手從他的後頸滑下,感受著他溫熱肌膚下賁張的肌肉紋理。當妳的手掌來到他腰側時,妳輕輕施力,讓他更完整地覆蓋在自己身上。
妳微微分開雙腿,用膝蓋輕輕磨蹭著他的腰側,已經是一個極為明顯的邀請。妳仰起頭,看著他跟妳一樣通紅的臉頰、看著他額上滲出的汗珠、看著他眼中被情慾淹沒的倒影。
仁浩不可能不懂,他暫時結束了這個吻,跪在妳的雙腿之間向下俯視著。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妳的臉,就在這份灼熱的注視下,他一手解開了自己褲子的褲頭,動作流暢又沒有一絲猶豫,將長褲連同內褲一起褪下。
那壓抑多年的甦醒慾望,就這樣毫無保留展現在妳的眼前,他的一切,都已跟記憶中相比,更加成熟也更有男人的感覺。他沒有給妳太多時間去害羞或思考,便重新俯下身來,將那炙熱而堅硬的前端抵在了妳的蜜肉之上。
妳抬起腰迎合他的動作,同時伸出手向下探去。妳的手指觸碰到那灼熱的堅挺,也沾染上自己腿間的濕滑。妳沒有猶豫,用指尖輕輕扶著,將他引導至氾濫不堪的入口處。
那堅硬滾燙的觸感,讓妳的下身止不住微顫。妳的呼吸無比急促,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感從兩人相接之處擴散到全身,接著用顫音說道:「仁浩……我想……要。」
妳坦率的告白給了他信心,將腰身緩緩向下一沉直接進入。妳感覺到他厚重的前端,正一點一點撐開妳濕熱的甬道。那是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飽脹。熟悉的是那份獨屬於他的,能與妳的身體完美契合的形狀,而陌生的是這份妳近乎遺忘的窒息感。
「等……等一下……」妳倒抽了一口氣,那緩慢的進入方式早已讓妳喘不過氣。妳的身體深處,傳來一種被撐開的的脹痛,這份感覺瞬間喚醒了妳塵封已久的記憶。妳都忘了,當年那個青澀的男人,至今仍然是妳所有經歷中最驚人的一個。
妳的驚呼雖然破碎不堪,但仁浩明白了妳的意思。他停下了動作,讓妳有時間適應他的存在。他俯下身用額頭抵著妳的額頭,鼻尖輕觸著妳的鼻尖。
「沒關係,」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可思議,帶著濃厚的喘息,「我等很久了……要等妳多久都可以。」
他這句話讓妳突然感到心疼,如果不是當初妳的任性,或許兩人會有從未分開的可能,也會用滿滿的回憶填滿這幾年單調的人生。想到這裡,妳的雙腿不自覺放鬆,將下身敞開得更無保留,讓他只要輕輕往前挺動,能夠一口氣挺進到妳的最深處。
妳這個無聲的催促他感受到了,他悶哼一聲不再克制,腰部猛然向前一挺,將自己的性器盡數深入妳的內部。
「啊……!」妳失聲叫了出來。
那種被完全撐開並且直抵最深處的快感,讓妳的腦中一片空白。他沒有給妳太多時間去適應,幾乎就是在完全進入後的瞬間,便開始了深刻的律動。
那炙熱的硬挺緊緊貼合著妳內壁的每一寸蜜肉,連最細緻的皺褶似乎都被他強硬的大小給撫平,這種脹滿的充實是只有他能帶來的。就在妳以為這已經是極限,身體好不容易可以適應這個熟悉的飽滿時,他卻又在體內深入了幾公分。
「嗚嗯……」這份多出來的快感,好像刺激著許久沒被甦醒的感官,一股難以言喻又尖銳的快感從子宮的入口處竄開,還沒高潮卻已經舒服得讓人失聲。
他感受到了妳的反應,接下來的每一次律動都變得目標明確,頻繁地將那能讓妳崩潰的最後一寸狠狠地送進去。妳的子宮彷彿在發出喜悅的歡聲,隨著他的每一次撞擊而收縮,將那一波又一波的強烈快感傳遍全身。
妳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緊緊地環抱著他,讓指甲無意識地掐進他結實的背肌。妳的身體隨著他的動作而搖晃,口中溢出的是再也無法壓抑的甜膩嬌聲。妳迎合著他的每一次進出,將自身徹底交出。在這場時隔多年的性愛中,不只是在填補肉體的空虛,更像是在用彼此的身體,重新確認那些被歲月掩埋的戀心。
每一次當他退到一半,正以為可以稍稍喘息時,他便會猛力再次將那能讓妳無法思考的性器頂進來,只能隨著他的節奏劇烈地搖晃,完全失去了主導權。
「仁浩……哈啊……慢、慢一點……」這個求饒破碎又不連續,混雜在甜膩的呻吟聲中,聽起來更像是催情的蜜語。妳的手胡亂地在他的背上抓撓,差點就要留下一道道淺紅色的抓痕,卻無法阻止他分毫。
「對不起……」他額上的汗水滴落在妳的胸口,有些滾燙,「沒想到能再次遇見妳……我太想妳了……」
這句夾雜在每一次猛烈撞擊之間的告白,像一道閃電狠狠地砸下來,宣示著妳不是在與一個單純的前男友發生關係,而是在擁抱一個這數年時都在等待著妳的男人。這份過於沉重的愛意,讓妳的心臟一陣劇痛,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比的疼惜之情。
「我才要……這麼說……啊……」妳不再求饒,而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地抱住他。妳將臉埋在他的頸窩,彼此的汗水交織在一起,無聲地浸濕了肌膚。妳無法好好言說,只能用這個擁抱來回應他這份漫長的等待。
妳的接納在他失控的慾望上澆了一桶油,使得火焰燃燒得更旺盛。他將妳的雙腿抬得更高,讓自己能以一個更刁鑽的角度深入,只為了徹底地佔有妳。妳感覺到那炙熱的硬物,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蠻橫姿態,在妳的子宮口瘋狂地磨蹭。每一次都準確無比地,碾過那個能讓妳瞬間失神的敏感點。
「要去了……!又要……去了……!」妳的身體再次劇烈地痙攣起來,第二波高潮以前所未有的猛烈累積。洶湧而至的瞬間,妳眼前又一次被模糊的白光壟罩,失禁般的快感讓妳不禁抽搐,潮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從兩人緊密相連的交合處化作飛沫噴出。
第二波高潮的餘韻還未完全退去,妳的身體依然像拉滿的弓弦般緊繃。仁浩能清晰地感覺到妳體內因高潮而產生的劇烈收縮,那貪婪的吸吮對他而言是最強烈的催情劑。
他的呼吸變得雜亂無章,原本還帶著節奏的抽送,此刻已化為依靠本能進行的衝撞。每一次的挺進,都比上一次更深更重,彷彿要將自己累積到此時的思念,全部化作實體注入給妳。
「綾衣……綾衣……」他在妳耳邊,一遍又一遍地輕喊著妳的名字。那不再只是溫柔的呢喃,而是發自內心的微小吶喊。妳的意識已經被快感逼得愈來愈模糊,只能本能地收緊雙腿,用自己的一切去承受他即將到來的釋放。
妳感覺到他猛然將妳抱起,讓妳的後背完全離開了沙發,只能依靠他的力量支撐著體重。這個懸空的姿勢,讓他得以用一個最讓人酥麻的角度進行最後衝刺。隨著他毫無保留的律動,乳房也劇烈地晃動著,每一次都讓妳感覺彷彿要被他徹底征服。
正當以為自己即將昏厥過去的瞬間,他猛地一聲大喘,一股灼熱、濃稠的洪流,伴隨著他劇烈的顫抖,從他的頂端噴發而出,盡數澆灌在妳的子宮深處。
妳感覺到那股溫熱的液體,正一波又一波地佔據妳所剩無幾的空間,最柔軟的空白處慢慢被覆寫上仁浩的印記。那種被他最熾熱的生命力佔有的感覺,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如同這才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歸宿。
一切都結束了。
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妳身上,將臉埋在妳的頸窩,仍在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身心也還沒有回到冷卻下來的現實中。妳們就這樣一絲不掛地緊緊相擁,身體的交合處還緊密地相連著,感受著逐漸緩慢下來的狂亂心跳。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整個世界變得好安靜,安靜得讓人忘記自己處於何時何地。在這份極致的寧靜中,妳緩緩地用盡最後的力氣,輕輕撫摸他濕透的頭髮。妳知道從這一刻起,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仁浩找到了妳,妳有了仁浩。
你們就這樣靜靜地相擁了許久,直到彼此的呼吸與心跳都徹底平復下來,仁浩才戀戀不捨地從妳體內退出,並用細心地幫妳清理一切。雖然是有點羞恥的姿勢,但想到正在善後的人是他,內心萌生出的暖意沖淡了尷尬。
「明天……」他一邊專注地替妳清理,一邊開口,聲音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激情,「一早就聯絡鎖匠吧。我陪妳一起去。」
他的話語是如此自然,彷彿你們從未分開過,妳蹭了蹭雙腿調整位置讓他能夠更好清理,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嗯……」
「等門鎖處理好了,」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期待,「我們去吃妳喜歡的辣味增拉麵吧,車站旁那家怎麼樣?」
聽到「辣味增拉麵」,妳的思緒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妳確實很喜歡,尤其是心情好的日子,總想吃點辛辣的東西來維持高昂的狀態,只是最近各種不順讓妳很久沒吃了。可是……妳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在上大學之後,被室友硬拖著去嘗試才突然愛上這種味道。高中時期的妳,是完全不敢吃辣的。
妳記憶中,從未和仁浩分享過這份喜好……不,不只是仁浩,甚至很少跟旁人說過,只有妳最親暱的朋友才知道這個喜好才對。
但或許是自己記錯了吧?妳在心裡想著。這麼多年過去了,記憶出現偏差也很正常,說不定交往時就跟仁浩吃過了。如果現在說這些,好像顯得很沒禮貌,也太不重視彼此過去的回憶了。
於是妳將這份小小的違和感壓了下去,仰起頭,對他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
「好啊。」妳說,「很久沒吃了,有點想念那個味道。」
決定好行程後,他將妳抱進臥室,房間的佈置也跟客廳相似,簡潔又沉穩,充滿令人安心的氣息,卻又開闊得沒有死角。他輕輕地將妳放在床上,拉過一旁的被子為妳蓋好,自己也隨後躺了進來,從身後將妳擁入懷中。
然而,就在妳即將墜入夢鄉之際,那個關於辣味增拉麵的、小小的違和感,又悄然浮上心頭。
妳真的記錯了嗎?還是……
妳微微偏過頭,在昏暗的光線中,只能看見他模糊的側臉輪廓。妳感覺到他的視線正落在妳身上,那份注視是如此專注,彷彿這數年來的分離從未存在,他一直都在妳身邊,看著妳也陪著妳。
明明自己對於仁浩的感覺已經變得有些陌生,但他對於自己的理解卻好像從未有偏差。這份過於沉重的愛意,讓妳的心臟一陣緊縮,卻也讓妳才剛萌生的疑惑逐漸消散。
或許有些事情並不需要去細想。妳往他懷裡縮了縮找到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對妳而言,這不僅僅是一個夜晚的結束,更是另一段人生的重新開始。
明天不只是要跟仁浩進行久違的約會,還得用小帳告訴親友們這個天大的喜訊才行……畢竟,這一切的重逢,根本是連刻意計畫都很難發生的奇蹟。
但,它就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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